窗台上那盆小叶栀子又打花苞了,这是今年第三回。青瓷盆沿已经爬上细密的裂纹,像记录花事的刻度。
卖花的老秦说过,这种栀子一年能开三四季。他当时蹲在花市潮湿的水泥地上,用指甲掐开一个鼓胀的花苞给我看,里头蜷缩的花瓣像婴儿握紧的拳头。"勤花的很,"他袖口沾着泥点,"跟那些娇贵货不一样。"
这株栀子确实省心。头茬花在清明前后就开了,浓香淤积在客厅里,竟把新买的香薰蜡烛都比了下去。第二茬开得含蓄些,躲在油亮的叶片后面,晨起时才能看见几朵新绽的,花瓣上还挂着夜露。现在这第三茬花苞,是在连续半个月阴雨后突然冒出来的,绿蒂白尖,像袖珍的玉如意。
对楼的老教师总说栀子该修剪了。她家那株德国月季一年只开一次,每次都要隆重地发朋友圈。我看着她用银剪刀精心修枝的模样,想起老秦粗糙的手指随意掰掉栀子多余枝条的样子——有些花木本就不需要过分呵护,就像那些生在南方山野里的栀子,从来都是自己决定开花的时辰。
昨夜暴雨,今晨发现最大的那个花苞已经半开。雨水积在层层花瓣间,倒映出窗格的影子。这意外的第四茬花,老秦的花经里可没提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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